晨起时一轮明月,散发出淡淡的光辉,笼在天地之间;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,分外喜人;卖豆浆的小店,人们零零碎碎地进出,红的、蓝的、白的,络绎不绝。目之所及,耳之所听,皆是人间大美。
禅宗有云:“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菩提。” 静观紫罗兰在风里舒展腰肢,默待野菊花于烈日中绽裂金芒,凝视红玫瑰在含苞时洇出的羞涩晕红——这些刹那的相遇,总能让人胸腔里漾起清甜的欢喜。
此刻盛夏正酣,满树梧桐叶绿得发亮,像被晨露洗过的翡翠;一树树繁花在风里摇晃,簌簌声响恍若天地在低吟浅唱。当目光与这些美好相触,工作的重负、琐事的烦扰便如潮退般隐去,只余下心湖的澄澈。原来心静了,才能盛下万千欢喜。罗曼・罗兰说:“生活中不是缺少美,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。” 养得胸中一份恬静,方能于细微处瞥见美的踪迹,生活的趣味便在这一瞥间悄然生长。
电影《编舟记》里,松本老师耗尽一生编纂《大渡海》词典。旁人眼中枯燥的辞海,在他看来却是盛满奇迹的星河——他一头扎进词语的肌理,深挖每个字符背后的体温与故事,终在言语的褶皱里找到独属自己的生命光华,那份幸福感沉甸甸的,带着墨香的醇厚。而《有熊谷守一在的地方》里,那个白发老者在爬满藤蔓的小院里,用一整天光阴注视蚂蚁:它们触角相触时的私语,搬运食物时的踉跄,阳光下透明的细腿划出的弧线。在旁人忽略的方寸天地里,他与草木共生,同虫蚁对话,把日子过成了一首参差的诗。林语堂说得好:“一个谦卑渺小的生命,能快乐地过一辈子,是宇宙之至美。”
美本是流动的风,因人的注视才凝成具象的云。当人拥有了发现美的眼睛,心灵便会变得像深海般辽阔,似晴空般澄净;便如庄子笔下的鲲鹏,振翅时裹挟长风,九万里高空也盛得下它的从容。那时,目之所及是山河的眉眼,耳之所闻是天地的呼吸,举目皆大美,处处皆清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