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知白首,岁月静好。年过花甲的父亲和母亲已经相伴走过四十多个年头了,他们那一辈儿人对于爱的理解和诠释是我所感动和崇尚的。
一天,在家里翻找东西时,不经意找见一个稀罕物件,是一本手掌大小的《毛泽东选集》,取下泛黄的牛皮纸壳,鲜红的塑料封面依然闪耀着时代的光芒,打开扉页,是一行已经有些褪色的淡蓝色钢笔字迹写道:赠给,上山下乡知识青年。落款时间是1970年9月1日,上面还盖着县革委会下放安置办公室的大红印章,这原是父亲中学毕业上山下乡时的纪念品。
继续往下翻页,发现了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纸片,我好奇地拿出来,准备看看到底是什么“宝贝”被藏在了这里。背面泛黄的纸张被打开后,一张花花绿绿类似“奖状”的东西呈现在了我的眼前,仔细一看发现是父亲和母亲的结婚证。对,那时的结婚证不是现在我们看到的“小本本”,而是一张花花绿绿的纸,极具年代感。
这本《毛泽东选集》和这张结婚证就如时间的见证,不但见证了父亲工作的开始,也见证了父亲幸福人生的开启。正如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把这个“宝贝”拿到父母面前时父亲所说:“这张纸可是我们家最珍贵的东西之一。”果然是宝贝,几十年间我从未与之谋面,珍惜之物必当珍藏。
父亲和母亲是经人介绍结婚的。虽然他们之前是中学同班同学,但是两人在毕业后就再没有见过面,在那个保守的年代,自由恋爱还是少之又少。后来听父亲说,在他印象里,中学时的母亲很文静,总穿着洗的发灰的粗布衣服,白皙的脸蛋上总是透着红晕。母亲说,父亲那时候个子还没有长起来,总是坐在前几排,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。时光流转,他们彼此间美好的印象却永不褪色。父亲和母亲年少相识,有幸相伴,时间真是最好的规划师,谁也不知道谁将会是谁的谁。
父母结婚的时候是七十年代,没有房子,也没有当时流行的“三转一响”,几乎等同于现在的“裸婚”。父亲当时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三四十块钱,结婚时,租了别人家一孔窑洞、一对木箱和简单的被褥就是全部家当,听说当时请客吃饭还拉下了饥荒,等我出生以后才还清。现在母亲说起当时情况,还是经常感叹。令母亲记忆犹新的是父亲在北京工作那段时间,从牙缝儿里省出一点钱买了两块缎被面儿,那是结婚时最大的奢侈品。
在那个年代,相爱的人眼里只有彼此,没有其他。白手起家的故事,总是被父母津津乐道,期间所有的艰难困苦总是被他们轻描淡写,回忆总是幸福与甜蜜。父母用自己的辛劳和汗水铸造着平凡的生活,让我懂得精神的满足永远高于物质的所得。
婚后的父亲和母亲像那个年代大多数夫妻一样分居两地。父亲每年只能回家一次,那长长的思念只能通过书信来传递,距离虽远,但是从来不曾隔开彼此牵挂的心。他们之间的爱情如窖藏的美酒,经历了时间的沉淀,芳香而醇厚,正如诗人所说:从前,车,马,邮件都慢,一生只够爱一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