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去的多少日子里,我时常陷于被生活推着走的无力感之中,常常无缘由的在晴天里感到烦闷,在阴雨天感到忧郁。像是被什么困住了,无端的复杂情绪不受控地冲击着我的心,我只能被动地受着。终于有一天,我对自己说,我好像不快乐。我的快乐都很短暂,来自于外界的冲击作用于感官带来的被动的快乐,我好像没有主动的快乐,没有主动让自己保持心情愉悦的能力。
我开始梳理,试图循着我的坏心情寻找原因。直到一天清晨,我面带笑容地醒过来之后,却恍惚间泪流满面。梦里,过世的亲人还在身边,我们紧紧相依,重温了曾经快乐的时光。醒来之后,我又赶忙闭上眼,想再续上刚才的梦,可一不留神,眼泪已经溜出了眼眶。等大哭一场情绪渐渐平复后,再起时,已是阳光高照。
我抬着头,眯眼望着那从指缝间洒下的光,在头发和脸颊上轻吻着,温热了掠过窗台的微风,带着清甜的草木香味涌入我的鼻息。那一刻,时间的概念在我的意识中模糊了,过往的回忆与想象中的未来也渐渐淡远,我拥有的只是眼前这扇漏过阳光却透不进喧嚣的小小窗门,吱呀吱呀地抚平我的忧伤。我突然感到久违的愉快,这是一种起伏不大的、平静而绵长的快乐,是一种不需要靠强烈的感官刺激就能产生的、厚重而踏实的快乐。我不害怕它突然消失,可以全身心地去感受它。我惊喜地发现,原来快乐可以这么简单纯粹,生活可以被时间的轮廓勾勒得那样醇香优雅。
身边朋友闲谈时,大家总是在怀念过往。想念小时候的无忧无虑,怀念青春时代的青涩与蓬勃。或是畅谈未来,话语中满含着对未来生活的期待,聊到那些尚未实现的理想时,颇有凌云的姿态。而谈到当下时,竟纷纷摇头抱怨。抱怨自己年纪大了,身体不如从前;抱怨机会太少,梦想遥遥无期;抱怨生活窘迫,改变难于登天……
可是,被我们抱怨的现在,也是曾经的我们期待中的未来;被我们抱怨的现在,也会成为未来的我们怀念着的曾经。我们总是活在怀念过去和期盼未来中,却没发现,我们唯一拥有的只是现在,是当下的时间。过去和未来都是现在的我们得不到的东西,一味的怀念与期盼是造成现在痛苦的来源。而虚度了现在,那期盼中的未来也即将成为一样糟糕的现在。
“今天扫完今天的落叶,明天的树叶不会在今天掉下来。”写下了这句话的林清玄不仅是个优秀的作家,更是个富有智慧的生活哲学家。我想我已恍然大悟了。原来,我总是将眼下触手可及的日子用以追忆过往与憧憬将来,浪费了太多时间去感伤,去畅想,从向往跌进现实,然后去焦虑,去挣扎。已经多久没有好好地在正度着的日子里找寻滋味了;多久没有再感受那心无旁骛读书时的心流状态;多久没有在追着远方的天空奔跑时感激生命的蓬勃;又有多久没有纯粹自由地朝着梦想的方向坚定前行了。
最美的风景未必在终点,通往那束光的小径两旁也绽满了花朵。当下的我们正活在自己有限的余生中最年轻的时光里,每一秒都拥有着尚存的最好年华,这不正是最幸福的事情吗?
“心的柔软,可以比花瓣更美,比草原更绿,比海洋更广,比天空更无边,比云还要自在。柔软是最有力量的,也是最恒常的。”愿你我都能怀着一颗柔软的心,永远活在自己最年轻的生命里。